欧盟在美俄制裁博弈中的困境

  欧盟长期以来积极劝说美国对俄罗斯采取更为严厉的制裁举措。与此同时，特朗普向欧盟提出要求，不仅要欧盟停止购买俄罗斯石油，还提议对从俄罗斯进口能源的第三国征收“次级关税”。面对特朗普的这一要求，欧洲领导人目前显得束手无策。本周，欧盟不得不推迟针对俄罗斯的拟议第19轮制裁方案，以便有更多时间研究如何强化该方案。

  欧洲在应对特朗普这一挑战时的慌乱，充分凸显出在美国停止对乌克兰的直接军事援助后，这个由27个成员国组成的联盟在协调对俄政策方面存在严重问题。这也进一步暴露出欧洲国家在打击莫斯科经济方面，可用工具极为匮乏。此前欧盟实施的18轮制裁，并未对俄罗斯经济造成重创。而且，欧洲方面虽承诺为帮助基辅防御而购买美国武器，但在执行过程中面临诸多延迟。此外，欧盟中的部分国家至今仍然依赖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2024年欧盟直接和间接从俄罗斯购买能源的总金额约达270亿美元。

  一些欧洲外交官认为，特朗普提出这些欧盟难以满足的要求，实际上是有意避免对俄罗斯施加更大的经济压力。毕竟，对欧洲而言，响应特朗普的要求，对第三国实施“次级关税”，以及彻底停止购买俄罗斯能源，都绝非易事。

  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表示，她将推动欧盟加快在2027年前停止进口俄罗斯能源的计划。然而，任何停止能源进口的举措，都极有可能遭到匈牙利、斯洛伐克的反对，因为这两个国家在能源方面高度依赖从俄罗斯的进口。不过，匈牙利总理欧尔班与特朗普的密切关系，或许会使匈牙利在面对华盛顿方面的压力时，更容易做出妥协。值得注意的是，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等规模更大的经济体，同样也在购买俄罗斯能源。

  在对第三国的态度上，欧盟已明确排除对印度和中国动用“次级关税”。与特朗普的做法不同，欧盟更倾向于运用经济制裁措施，而非利用关税向其他国家施压。今年夏天，欧盟制裁了一家印度大型炼油厂，但由于布鲁塞尔方面正积极寻求与印度达成一项自由贸易协定，因此短期内不大可能对印度企业实施新的处罚。不过，预计一些中国企业会被纳入第19轮涉俄制裁措施。

  长期以来，欧洲领导人一方面呼吁特朗普对俄罗斯及其支持者实施更严厉的制裁，另一方面自己却继续购买俄罗斯能源，并且还允许一些俄罗斯的银行继续接入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系统(SWIFT)。同时，欧洲对于对那些为莫斯科提供资金的国家实施“次级制裁”的做法，也一直持回避态度。

  2025年9月16日，冯德莱恩在与特朗普通话后表示，拟议的制裁提案将对俄罗斯银行业施加额外限制，并打击其加密货币市场和能源行业。据了解通话情况的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呼吁欧盟使用被冻结在比利时的俄罗斯资产来支持基辅。尽管欧盟担心此举会影响其声誉，但在寻求与美国在对俄制裁措施上达成一致的过程中，已开始考虑动用被冻结的3,000亿美元俄罗斯央行资产。

  迄今为止，欧盟仅将这些资产的利息用于资助乌克兰的国防。但随着战争成本的不断攀升，相关考量正在发生变化。这些俄罗斯资金主要由欧洲、美国和英国的政府债券构成，由总部位于比利时的欧洲证券存管机构欧洲结算系统(Euroclear)持有。目前，布鲁塞尔方面正寻求从2026年起动用其中部分资金。根据一项提议，欧洲将把这些资产借给基辅，同时承诺弥补欧洲结算系统可能遭受的任何损失。如果俄乌战争结束后，俄罗斯不向乌克兰支付赔款，那么欧盟只需维持其制裁，以避免在没收这些资产，或自己向欧洲结算系统偿付之间做出选择，因为欧盟的制裁措施禁止欧洲结算系统将这些资产返还给俄罗斯。但俄罗斯已发出警告，将针对任何没收其资产的行为予以报复，包括没收仍在俄罗斯境内的欧洲企业的资产。